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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下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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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下獄

雲綺覺得武思桓近日有些奇怪, 一開始她以為只是錯覺,畢竟武思桓依舊如往常般出去上朝,回來時同她在一處, 可雲綺心中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。

她對雲月也說過這類話, 雲月不解, 直以為她是疑心太重, 於是雲綺便不再說了。

直到某個夜晚, 她同武思桓躺在一張榻上時, 她探究著想要發現些什麽, 不過遺憾地是, 沒什麽異常。

於是雲綺也覺得,應當是自己多心了。

“娘子, 世子派墨染說今日不回來了。”下人來稟報時, 雲綺倒也未曾在意, 畢竟這樣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,公務繁忙他便歇在署衙, 不過派人回來說一聲。

雲綺淡淡點頭:“知道了。”只是今夜窗外實在是不平靜,她躺在榻上不多時,便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。

她一時被雨打窗杦的聲音所擾, 只睜著眼看掛在床上那鴛鴦戲水的帳子, 聽著雨聲方才漸漸入眠, 只是睡得極不安穩, 半夜便醒過來一次。

恐怕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她想,想到此處, 錦被已被她攥在手中, 雲綺掀開錦被起身披衣,侍女聽見外間的響動本想進裏面來伺候, 卻聽雲綺道:“不必進來了,你且去外面打探打探消息。”

她起身坐在書案之上,案上一燈如豆,窗外風雨如晦。想了想,還是磨墨打算給雲皎寫一封信。

*

武思訓今日當值,將宮門與街道坊市巡查完畢時,回居所的路上,同僚邊走邊抱怨著天氣,“真是見鬼,怎麽偏偏我們當值就趕上這樣的天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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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思訓穿著擋雨的蓑衣,並未附和一旁同僚的話語,他入金吾衛也有好些時日,能入金吾衛的家世都不會差到哪裏去,可他卻不願意同人多說幾句話。

不過回到了金吾衛的居所,同僚送上暖身的燒酒,他倒也不會拒絕,一杯酒下肚,身上漸漸暖和起來,不過倒也不能多飲,畢竟居所離宮門不遠,幾人如今也只是忙裏偷閑,喝完了酒還要繼續戍衛宮門。

於是他又沈默著批好蓑衣,自顧自走出門去,這段路不長,只是暴雨傾瀉如註,讓他有些看不見前路。

不過他發現了前面有一點微弱火光若隱若現,走近查看,果然面前有一人提著琉璃燈盞,不過他看清對方的容貌也松了一口氣,“原來是你。”

提著琉璃燈的是武思桓,武思訓本想上前說幾句話,卻瞥見武思桓腰間的匕首,宮中是不允許攜帶武器覲見的,武思訓頓時警覺起來,抽出自己腰間的刀。

刀的外表古樸,刀刃卻是光可鑒人,武思訓將刀橫在他面前冷冷道:“二郎你要做什麽?”

武思桓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,頓時覺得有些好笑,“說起來,讓你當上金吾衛還是我的主意。”語氣頗有些懷念。

武思訓一時不明白他為何會說這些,武思桓已取下腰間的匕首朝他擲去,武思訓想躲,卻已經來不及了,那匕首只偏了一寸,他一擡手,溫熱的血湧出來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
“二郎……”話未說完,他便倒下了,武思訓沒再管他,繼續提著琉璃燈大步向前,他想著負責看守宮門的金吾衛們恐怕此刻已被雲臨的人誅殺殆盡了。

雲臨立在太初宮的臺階之上,或許是怕更深露重,他特意穿了一件白狐大氅,聽到腳步聲他方才回頭,“來了。”

武思桓輕輕嗯了一聲以示回應,一切都會在今夜塵埃落定,無論他是造反的逆賊還是勤王的功臣。

雲臨望向遠處宮墻,面上浮現起一點懷念,“這江山原本就是屬於李唐的,阿耶不敢做,我卻要奪回來。”

說完,武思桓守在殿外,雲臨才進了太初宮殿內,聖人端坐在龍椅之上,連鬢發都未曾有一絲亂,顯然是早就知道了此事。

見了雲臨,聖人不由得有些嘲弄道:“從前怎麽不知道你有這麽大的膽子,連你阿耶不敢做的事情竟然也叫你辦成了。”

雲臨很少有與聖人這樣對話的機會,於是他也平靜道:“我不過是想要奪回屬於我李唐的東西。”

聖人卻笑了,“究竟是所謂的李唐,還是說,你覬覦這個位子已久了。”她一邊說著一邊摩挲著椅子上純金雕刻的龍頭。

雲臨卻並未如何惱怒,只是淡淡道:“我只是不懂聖人為何要任用酷吏、寵信佞臣,日後史書之上恐怕不會留下什麽好記載。”

“朕的事情,何時需要旁人置喙?”聖人似乎更加淡然,殿外的盧將軍也走了進來,對著聖人行禮道:“叩見陛下。”

雲臨見了盧將軍,一顆心反而平靜下來,自己終究還是功敗垂成。

“敢問聖人,如何處置這兩個逆賊?”盧將軍神色肅穆,他是絕對忠誠於聖人的,聖人毫不留情的聲音響起,“殺了便是。”

於是盧將軍跪伏在地上,“謹遵聖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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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

詔獄,是刑訊犯人的存在,武思桓落在那群酷吏手中,自然沒有好下場。

就連牢房,也是陰暗又潮濕的,他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的死期。

他聽見腳步聲,以為是刑部的人,未曾想是一身素服的雲綺,這段時日她憔悴了許多,武思桓知道,自己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雲綺。

“抱歉。”他先道了一聲歉,想著雲綺無論怎麽責怪他,他都會承受。

可她的神色如古井般無波,只是搖了搖頭,“你不該瞞著我。”若是她知道,她必然是會勸阻他的。

他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,聲音幹澀的開口,“我大兄他怎麽樣了?”他對武思訓的感情十分覆雜,只是他終究是自己的親人,何況如今功敗垂成,再多妒恨也成了過眼雲煙。

“受了些傷需要休養,聖人給你與大兄定罪時,用的是妄議朝政、不敬聖人的罪名,阿耶、梁王與魏王皆不敢求情。”雲綺緩緩說著外面的事情,並未用謀逆之罪定罪顯然是她對自己這個侄子最後的溫情。

武思訓聞言倒並未如何失望,他只是道:“你只是受了我的牽連,我已寫好了和離書藏在書房的櫃子裏,日後離開武家便是。”

雲綺平靜道:“好。”獄卒前來催促,於是她只得離開詔獄,離開前,她給武思訓遞過去一枚扳指,翠玉如碧,那是她及笄時武思訓送給她的禮物。

出了詔獄,雲綺的心中也並不輕松,可聖人已下旨處死二人,聖人心意絕不會轉圜。

她渾渾噩噩回到魏王府,便看見雲月候在此處,顯然也是擔心她受到刺激,她見到雲月便問:“大姊,四娘還不知道此事罷?”

雲月點了點頭方才道:“放心,她不曾知道,只是可憐二娘你了,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大姊,不要客氣只管開口便是。”

雲綺便道:“大姊知道,我一直未曾求過大姊,只是有一件事情,還望大姊幫忙。”

雲月本以為,雲綺所求只是讓她離開武家,只是聽她如此說,不由嘆息一聲,“你這又是何苦?”

“我若是還在,四娘定會受到聖人遷怒,這孩子受了這麽多苦,我實在是於心不忍。”雲綺不忍道。

雲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,“此事,我會盡力說服聖人。”

雲綺面露感激之色,“多謝大姊了。”送走了雲月,雲綺方才前去書房尋找武思桓口中的和離書,她望著那紙飄逸的字體,卻並未寫下自己的名字,只是一點一點揉碎了,徒留桌上碎片如雪花般。

很快,幾日後處置武思訓與雲臨的旨意便下來了。

易清容親自來了一趟詔獄,帶著勝利者的姿態,身後跟著的宮人端著一杯毒酒。

雲臨面色有些蒼白,見他來了,並未說話。易清容卻仿佛紆尊降貴般道:“高陽郡王,聖人仁慈特意賜下這杯毒酒。”

雲臨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,他素來看不慣易清容,這麽多日下來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他利用了。

“我知道郡王在想什麽,是不是覺得,這其中有我的手筆。可郡王也不想想,若不是有人默許,我敢做這樣的事情嗎,說起來郡王若是肯如您阿耶一般,也不會有我這種人什麽事了。”易清容笑瞇瞇道。

雲臨聞言有些頹然,縱然是易清容利用了他,可他到底是生出了這樣的心思,想到此處,什麽話都變得蒼白無力。

易清容親自端來宮人端著的毒酒,“請郡王飲此一杯,安心上路罷。”

將死之際,雲臨卻並不害怕了,他在詔獄便已經幻想過他的死法,於是端起那杯毒酒,一飲而盡。

易清容轉過身並未再看那人,由著他倒下去,腹部傳來絞痛的感覺,很快毒藥效力發作,地上的人已沒了聲息。

他輕嘆一聲,對那低眉順眼的宮人道:“好了走罷,回去向聖人覆命便是。”

宮人低眉臻首,“是。”離開陰暗冰冷的詔獄,重新看見外面的天日,易清容淡淡的想,他果然還是不喜歡詔獄,那種陰冷之感,只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再去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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